刘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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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1日
2068字
7分钟
公共议题
(斜线部分未宣读)
大家好,我是刘暖曦。
关于案情,我的代理律师已经提出了足够多的证据来证明我的清白,我不想再多谈。
今天我想用实际行动来,反驳城阳区法院一审判决书中指责江歌案发后我没有心怀感恩,有违常理人情这个说法。
五年来坚持为我澄清真相、无数次饱受无端的谩骂和侮辱、甚至被现实中人肉骚扰的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
今天我堂堂正正地站在青岛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法庭上,将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最真诚的感恩袒露给你们。
没有你们我坚持不到今天,可能就像微博上曾经有个人看到一波又一波涌向我的网络暴力后预言的那样:刘鑫会死。
的确,我真的不止一次想过了断自己的生命。
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我眼里的世界是灰色的,我活得不如草芥。
我对自己说,你自杀吧,写封遗书,这样或许才能让狂欢的人群冷静下来反省。
可是我死了,要清白又有什么意义?我死了对得起那些为我澄清真相的人吗?
每次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想到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知道我有多冤枉,并坚持争取更多力量站到我这边的时候,我就又有了继续生存的动力。
我知道一审结果出来后,那些深入研究案情了解整个事件过程、五年来始终坚持认为我蒙受不白之冤的人和我一样,非常震惊和失望。
有个一向理性客观温文尔雅的姐姐气得写到:
直到今早的8点59分,我还相信法律,但现在,我选择相信上帝,相信佛祖,相信一切超越人类能量的各路神仙。请各路神仙显灵,让满口谎言构陷他人的人死全家;让花钱操纵舆论的人死全家;让拿钱帮人造口业的水军死全家;让所有在这件事里昧着良心害人的东西都死全家!
我深深理解她的无力感。
很多人都不支持我上诉,认为是白费功夫。的确当公权力都不从客观事实层面出发,而撸起袖子,在本应以证据为主要武器的角力场上,充当道德卫士时,我的一切挣扎都只显得滑稽和可笑。
可是,我又如何接受这种结果呢?
一来我根本那么多钱来支付这笔巨款,以后想像普通人一样工作也是妄想;哪怕父母愿意卖掉他们名下唯一的住房来替我还债,我又如何心安理得呢?
我在人生的前30年没有尽一点孝,为了出国留学,为了官司,几乎花光了他们的所有积蓄,临了还要让他们再老无所依,流离失所吗?
再者,我接受了判决就相当于承认自己锁门,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十恶不赦之人。谁都可以不讲事实,不讲证据,蛮横地强摁着我的头叫我承认锁门了,我自己死都不会承认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希望二审的法官们是无神论者,不要将我看作上帝,不要以圣人的标准对我进行道德审判!只当我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未卜先知,预测谁因为一句话就能杀人,在什么时候杀,以及在哪里杀的超能力。
其次,希望他们尊重逻辑,尊重客观事实,结合案发现场的环境、邻居的证词、法医的证词、我的证词以及最基本的刑事案件判决书等等,还原出一个经得起各方推敲和历史检验的凶杀案经过。而不是像一审判决那样,将案发前一日下午发生的争执,移花接木到次日凌晨,将凶手用来试图嫁祸于我和江歌,但被日本法庭当场否定的口供拿来当证据。
至于我对江秋莲造成的精神损失,本就不是生命权纠纷应该讨论的范围,这个过程太长太复杂,应另立案审理,我将直面所有的质疑。
如果二审法官依然选择明哲保身,罔顾事实,维持原判,我将对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建议:
1. 我建议江秋莲带着中国的民事判决书,去日本起诉我的伪证罪,将我投入日本大狱;
2. 我建议陈世峰家属带着中国的民事判决书,去日本为儿子申冤,让儿子早日出狱。
我也对这个世界做最后的要求:
1. 我要求江秋莲播放她微博上宣称,让山东各级法院“吃不消”的录音;
2. 我要求江秋莲的一审律师黄乐平,交出号称可砸法官饭碗的证据。
受害者家属、杀人凶手、社会舆论还有公权力,对无辜证人的联合绞杀发生在21世纪的中国,这一诡谲多端令人乍舌的事件终将载入史册,让人们反复述说。
*一审判决出来后,微博三天之内上了三十几个关于这个案子的热搜,沸腾的民意仿佛要将本来就千疮百孔的我撕碎煮烂。*
*然而热搜消停后的1月25日,后知后觉蹭热度的微博账号“零度时评”发布名为“上诉是她的权利,败诉是众望所归”的视频,没有了水军刷屏,底下评论清一色都是支持我的人。*
*无独有偶,2月13日,在热搜没有来得及安排前,微博账号“新闻晨报”发布“江歌母亲诉刘鑫案二审刘鑫将出庭”,评论区一眼望去全是为我加油助威的。*
*喧嚣过后,泡沫破裂,真正的民意才体现出来。*
江秋莲花钱人肉我和我家人的公民信息,甚至连我爸开车经过哪个路口,每天在哪里停留,都查得一清二楚。
每次热搜,评论区大量账号传播我的户籍信息,我报警后没有任何人受到惩罚,仿佛我不受这个国家的法律保护;我起诉江秋莲造谣诽谤立案后又被强硬驳回,没有任何人告诉我究竟为什么,仿佛我被糟践就得受着。
我就像时代的一粒沙,卑微到尘埃里,任何人都可以安全而骄傲地对我踏上一脚,唾上一口,肆意抒发他们的道德优越感。
牺牲我一人,顺应用金钱堆砌出来的民意,成就全社会的道德狂欢,维持社会主义的安稳团结,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里最划算的一笔买卖,而此后终将无人再敢出庭作证。
这究竟是我的悲哀,还是整个社会的悲哀?